哭得差不多了，洛莉抽抽搭搭地擡起頭，眼泡微微紅腫，小嘴撇著，整張臉都皺起來了看著可憐又可愛。小手往墻角剛剛爬起來的男人方向一指，軟糯的嗓音帶著絲絲沙啞，“他欺負我，呃……還想打我，還罵我……”

時隔幾年，加上上班一整天都沒得到洛莉的一個好臉，就算現在頂著超人的面具，能被小姑娘這樣一番撒嬌告狀，也足以讓超人先生又驚又喜了。

克拉克像以前那樣攬著洛莉，一只手搭在她的腰間，舍不得放開。沈浸在驚喜中的克拉克並沒有發現，被他攬在懷裏的洛莉，感覺到這個熟悉的動作時，身體一僵。

“我幫你教訓他？”超人提議。

“還是算了……”剛才還勸不住的洛莉一下子止住了哭聲，她試圖從超人懷裏掙脫出來，可顯然不被允許。她擡起頭，用驚訝的目光看著超人，對方只能尷尬地縮了縮手，但依舊舍不得完全放開她。

洛莉看著他，那雙染了水清亮碧透的眼睛幾乎讓他招架不住，想要直接松手了。可蘿莉的下一個動作又成功讓克拉克僵硬停滯。

她一只手扶著克拉克的胳膊，半靠著他，伸手脫下了自己的高跟鞋。身高問題，洛莉的鞋跟總是又長又細，經過剛才和超人先生鋼鐵之軀的比拼，很不幸和鞋底脫離了。

洛莉脫了鞋子，拎在手上，兩只小腳光落落地踩在地上，白嫩嫩地，只覺得可愛。她抖了抖手上的鞋子，像是無可奈何地靠在超人懷裏，“英雄做到底吧先生，能麻煩您送我回去嗎？”

“非常樂意。”沈沈地嗓音低而暗，夾雜著灼熱的氣息，噴灑過少女的發梢。

飛機，洛莉坐過不少次，可像這樣被人抱在懷裏，飛行在空中，著著實實是第一次。超人飛的不快，微微的風打在身上讓人舒展，腳下是高樓層疊，燈火輝煌間亮了雙眼。她老老實實地窩在超人懷裏，可心裏卻激動興奮得不行。

“好看嗎？”超人先生灰藍色的眼睛裏寫滿了溫柔，只針對洛莉一個人。

“好看，太好看了！”洛莉很興奮，也沒有了剛才哭泣的樣子，碧色眼睛彎成了月牙，在克拉克眼中卻比下面的景色更美更亮。

久久的沈默，飛行的興奮過了，洛莉突然幽幽地開口，“超人先生，你說，一個人既然走了，為什麽還要回來？”

一句話問出聲，超人飛行的身形幾乎都要停滯。他身體僵硬，聲音澀啞，“也許，他有什麽不得已要離開的原因。”

“是嗎？”洛莉的聲音帶著點迷惑，帶著點嘲諷，“有什麽原因不能跟我說呢？何況一離開就是那麽多年。”

現在他已經可以確定洛莉說的就是自己了。克拉克，超人先生心底苦澀無比。千言萬語哽在喉嚨裏偏偏說不出口，“不能嘗試著原諒？”他試圖掙紮。

原諒？洛莉嘟著嘴，把頭悶在超人懷裏，“你聽過那個故事嗎？

漁夫打漁時無意救了一個魔鬼，魔鬼出來對漁夫說他在海裏待了一百年，心想：‘如果有人把我救出來，我必將使他終身榮華富貴。’可是，一百年過去了，沒有一個人來救我。”四百年來，始終沒有人來救他。因此，他發誓誰要是在這個時候把我救出來，他會殺了那個人。”

話說到這裏，克拉克像是明白了什麽，又聽到小姑娘輕聲說，“第一年，我對我自己說，如果他回來，我就打他一頓，然後原諒他。到了第三年，我對自己說，如果他回來我會撲到他懷裏吻他。可是現在五年過去了，我累了。五年太久，久到我等得疲倦，久到我不確定他是不是已經忘了我，久到……我不敢再相信當年的感情。他是我第一個男朋友，第一個男人，我以為他是愛我的，可那份愛卻只保留了一個星期……”

“不，不是那樣。”超人突然出聲打斷了她，他渾身的肌肉緊繃著，如果不是洛莉在自己懷裏，他甚至不確信自己會幹些什麽來發洩此刻心裏的火與悔恨。

迎著小姑娘那雙疑惑悲傷的眸子，克拉克失去了告訴她自己真正身份的勇氣。他囁喏著開口，“我是說，從一個男人的角度來看，我不認為他會忘了你。你是一個非常非常好的女孩，就算他真的去而覆返，我也認為他更多的是想取得你的原諒。”

洛莉看著他，像是在迷茫，那雙眼睛包裹在一層霧氣裏，空落落地。“也許你說得對，可我也不知道……至少今天來看，他和露易絲萊恩相處地也不錯。”

她說著，竟然像是要哭了一樣，可又強忍著不讓眼淚落下來。反而故作堅強和灑脫地對超人說。“我可不在乎，我一點也不在乎……忘了就忘了吧，露易絲可比我好多了，長得高漂亮又聰明……”

超人先生緊緊皺著眉頭。嘴唇幾乎抿成了一條直線。洛莉又聽到了那個低沈的聲音對她說，“誰也比不上你。”

接下來的路程兩個人再沒有任何交談，詭異的沈默裏醞釀著的不知是暧昧的情意，還是其他。

超人直接把洛莉送到了家門口，月光穿過樹枝的縫隙，也把路燈樹枝的影子打到男人身上。一大半的身體置在黑暗當中，高大的身軀牢牢擋住了洛莉眼前的一切。

“真是太感謝您了。”洛莉仿佛已經忘記了剛才的談話，明媚燦爛的笑容點亮了整個夜空，她調皮地拍了拍男人的肩膀，大膽地跳起來吻了吻他的臉頰。她對超人說，“你是我的英雄，超人先生。”

排開克拉克本來的身份不談，作為超人的男人實在是受寵若驚到想把這女人重新拉到懷裏再也不放開了。然而他並不能那樣做。“這不算什麽。”

超人表現得很淡定，可實際上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到底是什麽狀況。

洛莉對超人說。“你是我的英雄”，然後她又玩笑一樣開口，“誰能做你的女朋友就太幸運了。”

他真想脫口而出：你就是我女朋友！我不要別人，只要你就夠了！

超人離開了，可他心裏並不平靜。名叫超人的那部分喜得冒泡，得意洋洋。瞧瞧吧。他的洛莉依舊稱呼他為英雄，認為他會是一個很好的男朋友。可名叫克拉克的那部分卻垂頭喪氣，感覺被打擊得沒有活路了。

臨走前洛莉很誠懇地表現了對超人的感激與喜愛，邀請他進去沒成功還表示希望以後晚上也能和他聊天。但與克拉克的糾結不同，當確定超人先生已經走遠了，洛莉卻揚起一抹掩飾不住的笑意，後來更是直接沖進廁所捂著嘴笑個夠。

克拉克和超人，世界上怎麽會有這麽巧的事情？超人在大都會名聲鵲起，消失了幾年的克拉克也重新歸來。除了那個飛行的技能她不清楚，克拉克曾經徒手折斷鋼鐵，超人隨隨便便就能擋住卡車。能做到這種程度超出常規的男人全世界能有幾個，還偏偏都被她碰到了？

一樣的藍色眼睛，一樣高大健美的體格，就連抱著她的動作也那麽熟悉，真的會有那麽像的兩個人？隨便試了幾句，超人眼底的溫柔，對她毫無遮掩的縱容寵溺與容忍，除了克拉克那個傻小子她還沒遇到第二個。更不用說，他還那麽盡心盡力地幫從未見面的克拉克開脫了。

洛莉止住了笑聲，喉嚨裏發出輕哼。她承認自己對克拉克舊情難忘又怎麽樣？跑了幾年的怨憤還是得出一下的。管你是星球日報的小職員，還是大都會的英雄，不好好折騰一下，真以為她洛莉是聖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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